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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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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韞玉葉子牌早不打了,坐在榻上, 安靜不動, 眼見祁徽過來, 便是獻寶般的朝他招手,輕聲道:“皇上, 您快過來。”

這樣小心翼翼, 叫祁徽忍不住就放輕了腳步。

“真動了?”他問。

“嗯, 踢我呢,不過也不知是手還是腳。”

祁徽緩緩坐下,挨著她:“還在動嗎?”

陳韞玉仔細感覺了下:“不在動。”

祁徽登時很不滿, 挑眉道:“朕來了, 居然不動了?”

聽起來是有責怪的意思, 陳韞玉想到他曾經罵過兔崽子, 暗道他對自己的兒子, 怎麽就這麽沒耐心呢,不由替兒子叫屈:“皇上, 許是他累了。”

“天天在這裏,光吃光睡,還累?”祁徽手貼在她肚子上,感覺隔著棉裙有點厚,又伸進去,叫陳韞玉一聲驚呼,“好冷!”

他忙抽出來搓一搓手。

兩個人坐著等,宋嬤嬤瞧著失笑, 別看皇上天天去早朝,差使著文武百官,要多威風有多威風,可這會兒就像個毛頭小子,毫無經驗。要說踢肚子,往後還不是經常的事兒?瞧瞧這兩個人,多稀奇似的,宋嬤嬤搖搖頭,不打攪他們,去外面吩咐宮人做事。

漸漸的,祁徽等得有點不耐煩了,他一大堆奏疏攤在桌上,本來還打算叫蘇承芳入宮,談論下治水的事情,明年是個新開始,希望能遏制水患,一整年平平安安下來,不管是國庫還是百姓,收獲都是可期待的。

這些事情在他腦中翻轉,他擰眉道:“臭小子!”

“一會兒兔崽子,一會兒臭小子的,皇上,我們的兒子就沒個名兒嗎?”陳韞玉嘟嘴,“太難聽了。”

哪裏有這樣的父親!

祁徽輕咳一聲:“誰說沒有的?朕得知是兒子時,就在想了。”

陳韞玉驚喜:“真的?叫什麽名兒?”

祁徽不答,拿起她的手掌,伸出手指在上面寫。

癢癢的,她一直縮,男人寫得亂七八糟。

“別動。”他道。

“癢……”陳韞玉眨眼。

祁徽挑眉:“你身上怎麽到此都癢?”

陳韞玉道:“我如何得知,生下來就是如此了。”

祁徽瞧一眼她:“我在你臉上寫。”

他湊過來,慢慢的瞄。

還是有點癢,不過這臉最近總被他捏來捏去的,承受度厲害多了,陳韞玉微微閉著眼睛,見他寫完了,笑道:“是昀字!”

“對,”祁徽摟著她不再纖細的腰,問道,“你覺得好嗎?”

“昀是日光之意,也唯有這一個意思。”陳韞玉側眸看著他,“皇上希望他像太陽嗎?熠熠生輝,光芒萬丈。”

“普照眾生,”祁徽手掌在她小腹上輕輕揉了揉,“這是朕第一個兒子,朕當然期待頗深,不過首要的事兒,是希望他不要再折騰你了,聽話些。”

陳韞玉心頭一甜,將腦袋靠在他肩膀上:“這倒沒什麽,反正也就四個多月了,妾身只希望他生得白白胖胖的。”正說著,又有了動靜,她忙道,“皇上,皇上……”

祁徽立刻將手伸了進去,貼在大肚子上,果然就感覺到裏面小人兒在動,隔著肚皮,偎在他掌心,那一刻,他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動,但很快又有種說不出的激動湧遍了全身,他抑制著聲音道:“朕,摸到他了。”

他的兒子!

他做爹了,祁徽忍不住的笑。

陳韞玉見他如此,也是莞爾。

男人卻突然轉過身,抱住她,哪怕隔著這麽大一個肚子,他還是盡量將她摟在懷裏,動情的道:“謝謝你,阿玉。”

陳韞玉呆了呆:“謝什麽?”

“給朕生兒子。”

她笑了:“還沒有生下來呢,皇上!”謝得有點早,“等生了,皇上再好好謝我。”

“好。”祁徽低頭親了親她的眼睛,“一言為定。”

到時她平安生下來,她想要什麽,他就給什麽。

…………

祁徽放下手頭事情,只為去看一看孩子,這叫常炳想到了當初第一眼見到陳韞玉時的樣子,吳太後都甚是驚艷,後來他領著陳韞玉去文德殿,祁徽卻好像並無什麽興趣。

而今看來,到底擋不住這美色。

這宮裏,誰也越不過這皇後了,這樣一人獨寵,祁徽倒不怕將來又出來一個吳太後嗎,以後生下太子,皇子們,陳家豈不是獨大?雖然他還沒有提拔陳家,但恐怕也是早晚的事情,常炳走在路上,默默思索。

行到乾東五所,他笑著走進去。

因是他來接的,劉老夫人格外熱絡,忙請著進來:“公公貴人事忙,倒是有空來嗎?”她叫宮人上茶,“公公,我剛才聽晉芳說,娘娘胎動,連葉子牌都不打了。”

“是啊,皇上都急著去看。”常炳道,“夫人在歇息嗎?”

“是的,不過正當要起,公公稍等。”劉老夫人打量常炳一眼,試探的道,“公公,皇上最近是很忙嗎?我有點擔心皇上的身體。”

聽到這話,常炳心頭一動。

看來劉老夫人也很關心劉月封太後的事情,畢竟他們一家都住進來了,可祁徽不但沒有提起封太後,甚至都不曾來探望,劉老夫人肯定也很疑惑皇上的心思。常炳喝了一口茶:“皇上不容易,年紀輕輕接手這個爛攤子,忙得焦頭爛額,加之娘娘又有孕在身,便是抽不出什麽空了。不過老夫人,你們也不用成日待在這裏,皇上又不曾禁行的。”

對啊,劉老夫人眼睛一亮,皇上不來看,不代表他們不能見皇上的,晉芳不就應娘娘之邀去了延福宮嗎?

正說著,盧晉芳扶著劉月出來了。

“公公。”劉月心裏對他是感激的,因看得出這些年來,常炳確實在身邊一直照顧祁徽,匡扶他,這是很難得的,畢竟她也沒有做過什麽,一見到常炳,便朝他行了一禮。

常炳連忙站起來:“夫人,使不得!”

劉月道:“應當的,這些年公公辛苦了。”

聽到這話,常炳一陣欣慰,越發想讓劉月當上太後,因當上了,祁徽必是承認這個生母了,而劉月為這種情分,總會偏向他,那麽自己就不用擔心將來。

“今日奴婢突然想起夫人,過來看一看。”常炳唏噓,“夫人受了這麽多的苦,而今否極泰來,與皇上團聚,當真是令人歡喜。夫人,其實皇上也頗是思念您,曾四處使人尋找夫人,不過未果,後來要應付別的事情,便停手了,但奴婢知道,皇上心裏一直有夫人的位置。”

劉老夫人聽了一喜,劉月卻只有愧意。

常炳點到為止,又說了會兒家常話,便是告辭而去。

劉老夫人忙同劉月道:“皇上忙不過來,但是你不一樣,你可以去看看皇上啊,月兒,反正宮裏有車馬,你是病人,皇上不會怪罪的。月兒,都到這一步了,你不能退縮,你總不能不明不白的一直住在這宮裏罷?你還有幾十年好活呢,難道就被人稱為夫人一輩子?連個姓都沒有!”

劉月有點悲哀,自己都要死了,可母親卻不知,還覺得她能痊愈呢,巴望著祁徽認她為母,封她為太後。

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。

她想要的……

還能做到嗎?劉月眉頭擰了擰,低聲敷衍劉老夫人:“是,我曉得了。”

劉老夫人大喜。

春節到了,宮裏張燈結彩,祁徽為讓陳韞玉高興,令宮人在延福宮同往文德殿的路上都掛滿了花燈,並吩咐下去,從大年夜一直亮到上元節,與民間慶賀的一樣。陳韞玉捧著大肚子,站在門口看,一看能看好半天,心裏滿滿的甜。

這陣子,周王頻繁出入皇宮,與祁徽好似親兄弟一般,今日趁著下雪,兩個人,甚至同陸策,魏國公世子楊淩,還去了野外打獵。

祁徽的騎射功夫,此時已經有了非常大的進步,親手獵了一野兔,一只麅子回來,但比之別人還是不如。周王是射中了一只狼,路上遇到常炳,常炳笑道:“周王殿下真是神箭手呢,這只狼,奴婢瞧著,像是一箭就射穿了心。”

周王淡淡一笑,並沒有接話。

比之其他人,周王似乎極為的冷淡,這叫常炳想到了以前的蔡庸,便是看不起他這個閹人,他心頭頓時有些著惱,心道上次是周王運氣好,得祁徽賞識,不然早就連同靖王府被連根拔除了,說起來,他本來也是這個目的。

都是祁徽……

他突然想到祁徽說得什麽難言之隱。

到底周王當時是出了什麽事情?

正想著,遠處有個小黃門跑了過來,渾身披著雪,走動時,那雪花索索的往下落。

“作甚,連個傘都不打?”常炳一腳踹在他腿上,“你就這樣就見皇上?也不怕把殿裏的青磚給弄臟了。”

“嗨,公公,您不知,城內出事兒了,瞧瞧這大過年的,還沒到上元節呢。”小黃門還是怕常炳的,一點不敢說腿疼,“奴婢這就去稟告皇上。”

“回來。”常炳叫住他,“吊什麽胃口,到底何事?”

小黃門支吾了會兒:“烏宿派了使者來,結果醉酒鬧事,打人不說,還點火燒房子……哎喲,燒了城南街……”

常炳臉色一變,城南可是有他的宅子啊,他叫道:“燒了哪裏了?”

“奴婢得走了,公公別問了!”小黃門一看不對,急忙忙就朝文德殿跑了。

常炳頓足:“死東西,居然燒城南。”說著,感覺到有人在看著他,擡起頭,遇到祁成穆的目光,似洞穿了一切,懷著鄙夷,常炳惱羞成怒,拔腳走了。

回到值房,他大聲叫來培林:“你去城南街看看,是不是我的住宅,命那些衙役趕緊撲火,搶救裏面的東西。”

培林急忙忙就走了。

延福宮裏,祁徽正跟陳韞玉炫耀他的本事:“那只麅子本來都逃走了,不過朕打馬追上去,在山坡上給了它一箭,正中後腿……”

“可惜妾身不能去。”陳韞玉十分惋惜,“不曾看到皇上的英姿!”

“等你生下昀兒,出了月子,朕就帶你去。”

陳韞玉笑:“皇上,您還知道月子嗎?”

她是因為母親生下弟弟,在屋裏足足待了一個多月,將身上都恨不得捂臭了,她想不明白問母親,才一直記得這個事情的。

祁徽是怎麽知道的呢?

男人臉微微一熱:“朕上知天文下知地理,有什麽不曉得?月子,是婦人產下孩子,需要休息的日子,對嗎?”

其實他是從太醫口裏知道的。

“對,皇上最厲害了!”陳韞玉吹捧他,同時拿了一雙鞋子出來,“這是妾身獎勵皇上的。”

玄色的鞋面,卷雲紋,與她當初做給自己的鞋子一模一樣,祁徽心頭一暖,接過來就穿在了腳上:“朕記得,你說過要給朕做一雙很舒服的鞋子。”

“嗯,所以這雙做了好幾個月呢。”陳韞玉低下頭看,“舒服嗎?”

他站起來走了幾步,笑容明朗:“舒服,很舒服。”

“那皇上不會扔了罷?”她眨眨眼睛。

祁徽彎下腰親親她:“就算不舒服,朕也不會再扔了。”

陳韞玉高興極了,摟住他脖子:“那就好,不然又扔了,妾身可沒空給皇上做了呢。妾身要開始做昀兒的衣衫了,給他做一套四季穿的,還有小帽子,小鞋子,小襪子……”

本來歡歡喜喜的祁徽越聽臉越黑。

他們在一起這麽久,陳韞玉就給他做過兩雙鞋,結果這兒子還沒有生下來,她竟然要給他做這麽多!

然而陳韞玉渾然不覺,正沈浸在兒子生下來,穿著她親手做的衣服的憧憬中,祁徽看她這樣子,正待想好好教訓她一下時,卻見長春走了進來。他顯然是聽到了小黃門的稟告,行到祁徽身邊,低聲說了幾句話。

祁徽一下站了起來:“才到就鬧事嗎?怎麽一入城,兵馬司不曾通報?”

好像換了個人,渾身威嚴,聲音也霎時如掉入了冰窟一樣。陳韞玉嚇一跳,擡頭看了一眼祁徽,男人輕咳聲,收斂了下道:“朕有事要處理,等會兒再過來。”

陳韞玉點點頭:“皇上別累著了。”

他笑一笑:“好。”疾步出了去。

陳韞玉摸摸肚子:“昀兒,你父皇又走了呢,想不想你父皇?不過娘陪著你,給你做衣服哦。”

小孩兒似乎聽見了,在她肚子裏動了動,她滿臉的溫柔。

作者有話要說:昀兒:耶,好多漂漂衣服穿!

祁徽:滾一邊去!

昀兒:嗚嗚,娘抱抱。

祁徽: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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